【GGAD】Nebula
#是玩骰输了的产物,亲友说一定要把小窗跟他说的脑洞写出来
#Stardust同背景,可以当做番外看这样,就是个摸鱼。
#Nebula就是星云的意思。
在我离开的那天,阳光刚好直射在凯尔特星的赤道上,那颗我最讨厌的长夜星球迎来了它一年一度短暂、明亮的夏季,而我,就在那轮久违的白色太阳升起前一个小时架着小型飞船冲出了大气层。
我往身后的地平线看去时昏暗的天穹底部已经开始泛着浅淡的白光,用不了多久那颗小小的太阳就会升到空中,用它能闪瞎人眼的灼热光芒照耀整颗星球,我听见通讯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响,红光在显示器上疯狂滚动,那些都是未读消息——我抬手关掉了通讯器,世界就安静了,我正在飞速逃离的路上。
我害怕见到那颗太阳,那太耀眼了,生活在漫漫长夜中的人总是对这种耀眼的事物感到恐惧,我在跳上飞船逃跑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设定一条航道,于是现在它将带着我飞往茫茫宇宙中的某个未知角落,我现在仅剩的财产只有这架飞船了,但我并没有感到惋惜,这只是逃离的代价,微不足道。
而现在我拥有了全宇宙,奇怪的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那些闪亮的恒星反倒变得美丽起来,或许是因为广袤无垠的黑暗包裹着我,这令我感到安心。
三天后我擦着GD189906星云飞过,那些美丽的湛蓝色尘埃在我的窗外闪闪发光,这片星云在五十多年前那场可怕的超新星爆发中诞生,占据了十分辽阔的一片星域,我一直都很想来看看,现在终于实现了,那些美丽的色彩像是投影中古地球的海洋,听说那里是人类的母星,环境十分美丽,据说每天都会有太阳升起,那真是太可怕了,我抱着膝盖缩在驾驶座里,飞船的冷气吹在我的手臂上,我觉得有些冷。
一个月后我的飞船着陆了,在一颗不知名的星球上,有着美丽的深紫色天空和浅蓝色的海洋,有很明显的生态改造痕迹,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我突然就有了在这里长住的冲动。
我提着裙子跳下了飞船,空气中有种不知名的幽香,浅浅淡淡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遍布整个星球的野花的香气,我朝北方走了一段距离,那里有一栋洁白的建筑,用木栅栏围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前人留下的,说不定里面能找到些什么。
我确实找到了一些东西——一个AI,有着我十分熟悉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也和我熟悉的那个人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个人是我的哥哥,可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死于和隔壁星域的战争,那时候他才五十多岁,正值壮年。
但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一个AI,制造者也和我哥哥无关,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哥哥是不是有什么疯狂的暗恋者了。
我和他面对面坐在花园的小桌边,中间摆着两杯红茶和一盘马卡龙,这种古地球的小点心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我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从杯沿上方打量他,他看起来很温和——和我哥哥一样,只是那双同样迷人的湛蓝瞳孔里是流动的数据,这又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不由得伤心起来,我的哥哥……
"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吗?"
他突然开口,像是知道我一直在偷看他,这个想法令我有些尴尬,于是我匆匆地放下杯子,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他点点头,他微微笑着,赤褐色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其实是个真正的人类。
"你和我哥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噢,那真是太巧了。"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那倒也是,他只是AI,可我总是把他当做一个人类来对待。
"你的制造者是全宇宙最厉害的那几个科学家吗?"我好奇地问他,这种编程和模拟技术放到一百年后估计也是顶尖的,我说出了好几个人名,例如布莱克,格兰杰,但他只是微笑着摇头。
"他比这些人要优秀的多,他是全宇宙最天才的科学家。"
"他叫什么?"
"你应该知道他,盖勒特 格林德沃。"
我沉默地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我知道他,那个盖勒特 格林德沃,他是联邦的头号通缉犯,在很多年前我见过他,和我的哥哥一起,我和那个叫做阿不思 邓布利多的AI面对面坐着,远处却出现了黎明的阳光,这令我无端地焦虑,我几乎是坐立难安,右脚不由自主地踢着脚边的碎石块。
"你看起来不太好。"阿不思关切地看着我。"你的心跳很不正常,你看起来在害怕什么。"
"非常抱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还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感。"但是我对于阳光感到恐惧,我害怕太阳。"
"你是从凯尔特星来的吗?"他了然地点点头。"那里的少数人对于阳光有着本能的害怕,毕竟那里每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夜晚。"
我下意识地反驳了他,就像很多年前和我哥哥说话那样,这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才不是。"我是这么说的。"我以前很喜欢太阳,但前不久突然就这样了,所以我在夏天到来前逃了出来。"
阿不思用一种极其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竟然不觉得这是冒犯,他的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这和我哥哥是多么像啊!想到这里我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经过长时间的旅途它已经变成皱巴巴一团,像是一块白色的抹布。
"你看起来像是从什么晚宴上逃出来的,这件晚礼服很好看。"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那其实是我的订婚宴,本来应该在破晓的那一刹那开始的。"
"噢,"阿不思惊讶地眨了眨眼。"你不喜欢他吗?"
"我很爱他,但我不能嫁给他。"
我听见自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在风中消散,然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尖冰冰凉凉的,这让我的心情平复了些许。
"我很抱歉。"我放下手,对面的AI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他现在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试图从大脑里找出一些比较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我失败了,于是我只好用一些不太适合的比喻来讲述。
"他对我来说就像是凯尔特星北方天穹上的那颗孤星,耀眼夺目,而我就像是平原上的一株野草,我不配拥有他。"
"所以你逃跑了。"
"这对于我们来说都好。"
阿不思静静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久到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死机了才终于开口。
"狄俄涅,你觉得什么是爱?"
我思考了一会才回答他。
"爱是成全,是放手,是默默祝福,是愿意为了他放弃全世界。"
我看见他微笑着摇头,神情无奈又有些惋惜。
"爱是交流,是勇气,是携手并进,是为了他让自己变得更好,你不问问他又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我猜你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过通讯器了。"
他的话令我感到羞愧,但我又一次让顶撞的话语脱口而出,活像个在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你又不懂爱!"我高声地辩驳,试图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对于这次冲动行为的后悔,然后我看见阿不思的笑容消失了,这令他像个AI起来。
"我也有爱的人。"他像是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我看见他的眼角有些泛红。"人类总是不相信AI有爱,就算那只是程序推算,在我们的世界来说那就是爱。"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不安感——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我面前缓缓揭开。
"我的制造者是盖勒特 格林德沃,我在等他回来。"阿不思把我带进了那栋白色的建筑,因为外面已经出太阳了,我们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沉默着,袅袅的水汽从杯子里升起,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四十六年前死于一场超新星爆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不忍心用这个来打断他的故事。
"我来自他的一个梦境,他用随机系统创造了我,我在诞生后不久问过他为什么要制造我,他说这是因为爱。"说到这里阿不思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我和他说,他如果真的爱梦中的那个人的话起码得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世人千千万,只要有心找总能找到那个人的。"
"可他说那不一样。"阿不思细长的手指交叠在一块,他看起来很平静,但我明明看见了他在不停颤抖的睫毛和有些苦涩的微笑。"他说那个阿不思独一无二,宇宙间不可能有那么一个人,所以他选择自己创造一个阿不思。"
"于是我诞生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见到那个通缉犯时候的场景,准确的说他是来见我哥哥的。
"你和他一模一样。"那个金发的年轻人对着我都哥哥说道,幼时的我躲在哥哥身后悄悄打量他,那双诡异的异色瞳令我害怕,而他奇奇怪怪的话也让我对他的印象十分不佳。
"奇怪的是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更想回去了。"盖勒特 格林德沃边说边发出自嘲般的嗤笑,他送给我哥哥一本书,然后就离开了。
那时候的我不明白,现在则清楚了。
"你觉得他对你不是爱吗?"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红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久久萦绕。
"我不知道。"他露出了一个让我感觉到心碎的笑容,眼眶蓄着泪。"我不知道,亲爱的,或许他爱我,我不知道,而且他不会再爱我了。"
"我是一个罪大恶极的AI,我亲自策划了那场杀死自己制造者的意外。"
我震惊极了,可阿不思不再说这件事了,他突然问我: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GD189906星云吗?"
我对他点点头,内心依旧被刚才那个惊天消息所占据。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我。"能否将那片星云拍下来传送给我?还有凯尔特星云,我一直都很想看看。"
"你很喜欢星云吗?"我问道,阿不思一点都不像是个AI,我不得不佩服盖勒特 格林德沃的聪明才智。
"非常喜欢。"他轻声说道。"可惜我得一直待在这里等盖勒特回来,只能拜托你了。"
我在第二天的时候离开了那颗星球,直到离开时我才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宇宙禁区纽蒙迦德,我和阿不思在草坪上散步,风吹起我们的头发,我的裙子恢复了它最开始的干净整洁,那晚的夜色很美,银河在我们头顶闪闪发光。
"我觉得星云是整个宇宙中最美丽的事物。"阿不思感叹地说道,他仰着头,脸庞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却很柔和。"它们是恒星的墓碑,浩瀚又盛大,亘古长存,被所有人所铭记。"
"GD189906是属于我和盖勒特的,那是他的墓碑,那就是他,千万年后就算整个宇宙都忘了有过盖勒特 格林德沃这个人,也会记得有片星云叫做GD189906。"
"再说了,至少有我一直记着他。"
"一直到宇宙再次坍缩成一个奇点。"
我微笑着和他告别,在升空后一会我朝下方看去,他依然站在那,仰头看着我的飞船,赤褐色的长发在对流中飘扬,我终于打开了通讯器,密密麻麻的红点差点没把我的通讯器卡到死机。
——现在我该去寻找我的星云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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