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歌

【GGAD】第一律令

　　#一个科幻AU
     

       #新题材尝试，不太熟练，今天也是苦苦等待上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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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爱你写进自己的第一律令，它将跟我一起永存于世。】

　

　　"请输入指令。"

　　"阿不思 邓布利多。"

　　"识别错误，请重新输入。"

　　"……"

　　"设置成功，是否进行下一项？"

　　"确认。"

　　

　　一

　　盖勒特 格林德沃觉得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大脑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那个已经连续三天出现在自己思维海里的红发青年，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是谁？"

　　红发青年紧紧皱着眉，他整个人都悬浮在黑色的虚无空间里，白皙到发光的手向上摊开，荧蓝色的数据洪流环绕在他的身边。

　　——实验过于频繁会对大脑产生损害，导致思维海中出现幻觉。

　　盖勒特 格林德沃在心底记下这句话，准备再一次退出实验。

　　"等等!"他听见红发青年在身后喊他。"请等一下!"

　　盖勒特转过身，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看来我的幻觉还不轻……"他晃了晃脑袋，纷杂的数据在他的眼前流动，远处的那个红发青年张开手，像是拨开水流一样将那些纷杂的0跟1分到四周，踏着无边的黑暗走到他面前。

　　"我叫阿不思 邓布利多。"红发青年眨着那双深邃如星空的蓝眼睛说道，眼底倒映着四周的光。

　　——看来我的大脑受损挺严重。

　　盖勒特面无表情地想着，闭上了眼。

　　"……结束进程。"

　　"……"

　　阿不思看着再次暗下来的空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三次了，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哪里？

　　

　　盖勒特睁开眼，实验室白到能闪瞎人的天花板差点没晃花他的眼睛，他盯着头顶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把自己从设备上捣腾下来，龇牙咧嘴地捂住脑袋。

　　"我就不该连续三天进行实验。"他一巴掌拍在实验台的按钮上，一旁的屏幕上出现了他的专属服务型AI罗齐尔 文达。

　　"让阿伯内西把医疗室收拾好。"盖勒特给自己注射了一管营养剂，异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光。

　　"好的，阁下。"

　　罗齐尔小姐朝他弯腰鞠了个躬，数据构成的漂亮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冷淡却恭敬——

　　毕竟她只是一个服务型AI。

　　盖勒特关闭了实验室的总能源，向外头走去。

　　他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实验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您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脑神经也没有受到损伤，大脑开发程度提升了百分之一，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盖勒特一手支着下巴，翘着腿坐在医疗室的办公椅上，抿着唇思索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

　　"最近有人来挑事吗？"

　　他微微抬着下巴，金发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金属般冷凝的光。

　　"都没有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阿伯内西站在桌子的对面，垂着头，双手规矩地垂在两侧，这明明是他的办公室，他却只能站着，毕竟对面那个人是盖勒特 格林德沃，这座实验室真正的领导者。

　　"我们的独立网络有被攻击吗？"

　　"有，但都还没有突破防火墙就被我们发现了。"

　　盖勒特沉默了，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又很快地被自己否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意外事件已经超出科学的范畴，朝着一个未知的领域发展了。

　　——喔，所以那个叫做阿不思 邓布利多的家伙是什么东西，网络成精了？

　　

　　二

　　"你在想些什么？我是人类，这都8102年了，怎么还有人相信网络成精这种不科学的事情？"

　　"等等？你说现在是多少年？"

　　"地球纪元8102年，宇宙历499年。"

　　"你的通讯器是不是坏了？今年是199年。"

　　阿不思原本在划拉那些0和1的细长手指顿住了，他注视着眼前的金发青年，显得若有所思，他眨着那双好看得过分的蓝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脑子坏了吧？"

　　"你居然敢质疑一个天才的脑子？"

　　盖勒特 格林德沃感觉自己被这个家伙冒犯了，他瞪着对面的那个"人"，异色的瞳孔里流动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喔，天才。"阿不思敷衍地点了点头，赤褐色的长发在虚空中轻轻地飘荡。"我看你更像是个疯子，连宇宙历都搞不清楚的疯子。"

　　然后他们俩同时沉默了，盖勒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红发青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阿不思 邓布利多。"他扬着脑袋，嘴角勾着笑。"你听说过 盖勒特 格林德沃吗？"

　　"不认识。"

　　阿不思眨了眨眼，轻飘飘的语气在思维海里回响。

　　"你叫盖勒特 格林德沃？"

　　盖勒特显然被打击到了。

　　"嗯哼。"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乱七八糟的金色鬈发耷拉在脑袋上，看起来有点无法接受阿不思的话，他揉着自己的头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我的成就足以令我的名字流传至千百年后。我是盖勒特 格林德沃，不可战胜的死亡之主!"

　　"三百年后没有这号人。"阿不思说，"恕我直言，你真的该去医院了。"

　　回应他的是呼啸而来的数据海洋，阿不思被这些数据的突然紊乱感到惊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被淹没在荧蓝色的海洋中动弹不得。"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的思维海。"盖勒特露出一个恶作剧成功般的微笑，他只是扬了扬手 那些数据就从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急不缓，繁杂却有序。

　　"你可以把这里看成我造出来的世界。"阿不思看见对方那双独特的异色瞳中闪烁着的光芒。"在这里我无所不能。"

　　——他对这一切感到得意。

　　阿不思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你能帮我变张椅子出来吗？一直站着有点累。"

　　

　　阿不思坐在一张高背椅上，赤褐色的长发用发带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他面前摆着一张精致华丽的小圆桌，桌对面坐着那个自称盖勒特 格林德沃的家伙。

　　"所以——思维海是什么？"

　　"我的一项研究，人类大脑的开发程度是有限的，照普通人的水平来说是百分之二——我有百分之十。"盖勒特翘着二郎腿，后脑勺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我通过一些方法开发大脑的潜能，使人类的思维逻辑能力不输于超级计算机，然后——"

　　盖勒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抬着下巴，眉眼间充斥着锐利而张扬的情绪，金发青年看似是在漫不经心地微笑，瞳孔里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我将自己的思维跟整个星际网络连接，我就是网络，网络就是我，从理论上来说，我是不死的，没人能打败我，因为我拥有千军万马!"

　　"所以你的思维拓展成了思维海。"阿不思沉吟着，用指节有规律地敲打桌面。"你能在一念之间控制整个星际网络。"

　　"理论上是的。"盖勒特耸耸肩。"但这还在实验中，我现在只能将自己的思维跟我实验室里的独立网络相连接。"

　　阿不思愣了一下。

　　"你的实验室……是独立网络？"

　　"嗯哼。"

　　阿不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

　　"你应该知道虫洞理论。"

　　"我以为你知道三百年前并不会落后太多。"

　　"虫洞在理论上的解释是将空间的两段折叠在一起，使物体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进行长距离移动，而你的实验室装置……可能将时间折叠了，时间一直是个未知的领域，我的思维通过独立网络内的数据复制备份，传回到三百年前进入了你的思维海……类似于量子传输，而媒介就是你的实验装置。"

　　"看来我的安保措施做得挺好。"盖勒特把垂在脸侧的一缕金发勾到耳后。"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阿不思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极了，仿佛这座实验室的各种防护措施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你这安全得像是一座观赏性地标。"

　　"怎么可能？"盖勒特显然不满意极了。"前两天还有个人在门口被打成了筛子，看来我得给系统升级了。"

　　"纽蒙迦德星在一百二十五年前就成了生命禁区，有个可怕的家伙占据了你的地盘，造出了一件超级武器，我来是为了找一些资料，结果不知道触动了你的哪个按键。"

　　他将手指交叠成塔状，微微眯着眼。

　　"然后我就被困在了你的思维海里。"

　　盖勒特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你说三百年后没有我这号人，"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双臂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凑到了阿不思的面前。"那为什么我的实验室还存在？大门口的铭牌上就刻着我的名字!"

　　"噢，"阿不思眨着眼睛，用一种温和轻快的语气告诉盖勒特事实。"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在进来的时候才刚刚得知你的大名。"

　　"后半句也是谎话？

　　"是真的。"阿不思笑得像只精明的狐狸，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盖勒特突然愣了一下。

　　"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像星云。"

　　阿不思细长的睫毛抖了抖。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盖勒特跟他挨得极近，阿不思觉得自己的整个视野都被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占据了，他甚至能看清盖勒特眼底倒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虽然你脑子有点问题。"阿不思这么评价道。"但你长得挺好看的。"

　　盖勒特突然笑了起来。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他捏住了阿不思骨节突出的手腕细细摩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你都令我很动心。"

　　"喔。"阿不思并没有挣开他，反而坦然自若地冲盖勒特眨了眨眼。"虽然你看起来疯疯癫癫，但我也挺喜欢你的。"

　

　

　　"所以我该怎么离开？"

　　盖勒特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会知道。"

　　"这不是你的思维海吗？"

　　"又不是我把你弄进来的。"

　　阿不思站在盖勒特的身后，无数的0和1环绕着他们，他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的手指在虚空里翻飞跳动，划出一道道虚影。

　　"你在检查自己的思维海？"阿不思揉了揉眼睛，长时间对着这么多的发光体令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可他明明只是个意识体，这让阿不思再一次地感叹这个神奇的意外。

　　"嗯哼。"金发青年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些数据。

　　"像是检查代码一样？"阿不思有些惊讶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我不得不承认，你也是个天才。"

　　"也？"盖勒特夸张地拔高了声调。"你想说你自己也是吗？"

　　"别人都这么喊我。"阿不思看起来心情愉快。"我是三百年后最顶尖的AI制造师。"

　　"哇哦。"盖勒特的内心毫无波动，直到完成了例行的检查，他才转身注视着那个红发青年。

　　"所以在你们那个时代，超智能AI课题成功了吗？"

　　"当然。"阿不思眨了眨“跟星云一样”的蓝眼睛，里头细碎的星光令盖勒特的心跳突然停顿了一拍。“但是在超智能AI被成功研制出来后，这个课题就被上头强行勒令停止了。”

　　"愚蠢。"盖勒特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超智能AI将会改变整个宇宙，它会成为一个跨时代的标志，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在研究出来后又抛弃了它。"

　　"确实是个跨时代的标志。"阿不思说。"它差点毁了整个联邦。"

　　盖勒特讶异地挑起一边眉毛，然后大笑着为那个超级武器鼓掌。

　　"干得漂亮，我看联邦的那群老家伙不爽很久了。"

　　"你跟那个AI的性格还挺像，他在毁了大半个联邦后也说了这句话。"

　　"AI的制造者是谁？"盖勒特好奇地盯着阿不思的脸庞，然后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红头发的家伙长相意外地……合他的品味。

　　"GD。"阿不思坦然接受着盖勒特过于肆意和灼热的目光，依旧保持着先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是什么，他的所有资料都已经被人为销毁了，于是我们就用那个超智能AI的名字来称呼他。"

　　"真难听。"盖勒特这么评价道。

　　"但他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盖勒特哼哼地笑了两声，不以为然。

　

　

　　四

　　"今天是第几天了？"

　　盖勒特再次进入思维海的时候听见阿不思这么问他，红发青年跟初次见面一般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在他到来的一瞬间睁开眼。

　　"第四天。"盖勒特握起一缕飞到他面前的微卷长发送到唇边，在上面印下一个吻，像是古地球时期的那些绅士贵族。"我进来的时候还想着你会不会已经消失了。"

　　"事实上我一直都被困在你的思维海里。"阿不思说。"在你离开后那些数据流也会一起消失不见，所以你走的时候只给我留下了黑暗，出现的时候——"他抬起手触碰身旁荧蓝色的浩瀚海洋。"也给我带来了光。"

　　"我姑且把这当做是一句了不起的情话。"盖勒特看起来颇为得意。"听起来我像是你的救世主。"

　　"确实挺像的。"阿不思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你爱上我了吗？"

　　"我并不是很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阿不思说。"那一点都不切实际。"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盖勒特凑到他面前，金子般的鬈发在阿不思的眼前晃来晃去。"直到我那天遇到了你。"

　　"喔。"阿不思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柔柔地扑在盖勒特的脸上，像是蝴蝶翅膀。"三百年前已经开放到随便搞同性恋了吗？"

　　"只是我比较诚实。"盖勒特的手搭在他脸侧。"我不喜欢遮遮掩掩，我爱你，当然要让你知道。"

　　阿不思才不认为他是认真的。

　　"你昨天说的还是喜欢，今天就变成爱了。"他侧开脑袋，但盖勒特的手依旧搭在他脸上。"从各个方面来看，你都不可能在短短四天里面爱上一个陌生人。"

　　"一见钟情强调的可不是时间的短暂，"盖勒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这个词语强调的是那个让人一见钟情的对象，亲爱的，你在逃避什么？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也爱我。"

　　"我没有逃避。"阿不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我只是不相信你，你一点都不像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并且我们之前隔着整整三百年的时间。"

　　"时间才不是问题。"盖勒特张狂得不可一世的表情使他看起来更像个毫无情感的AI，可他那双异色的瞳孔里却跳动着滚烫而炽热的情感。"我将会成为死亡的主人!而你，亲爱的，我会把你的名字写进所有人工智能的第一律令里——盖勒特 格林德沃永远深爱阿不思 邓布利多!"

　　"听起来浪漫极了。"阿不思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感动了。"第一律令统共也就只能写三个分指令，你竟然愿意把一句毫无用处的话塞进去。"

　　"这可不是什么毫无用处的话。"汹涌的数据海洋在到达盖勒特指尖的时候温驯得不可思议，他的手指在快速跳动，敲打出连阿不思都看不懂的代码。"我把整个世界都奉于你的手中，你将跟我共同分享这一切!"

　　阿不思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可我在三百年后从没见过你，我遇到的人工智能的第一律令里也没有那句话。

　　他这么想着，感觉到自己的鼻腔有些酸涩，三百年后从来都没有什么盖勒特 格林德沃，他只是漫长历史中的无名之辈，可他见鬼的在短短四天里爱上了一个陌生人，阿不思甚至无法确定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多可笑!他爱上了一个说不定压根就不存在的人!

　　四周的一切骤然变得扭曲起来，原本跟他挨得极近的盖勒特的那张俊美的面容突然就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雾。阿不思讶异地伸出手，却再也没能触碰到他的身体，那个金发青年连同庞大的数据海正飞速地离他远去。

　　——三百年的时间洪流呼啸而至，他们被分隔在了遥远的两岸。

　　

　　五

　　阿不思 邓布利多在接到联邦高层下达的命令时内心充满了某种亢奋的情绪——那可是纽蒙迦德星!GD的主芯片就在那颗星球上!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手头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就开着联邦提供的最新飞船朝着三百光年外的那个"人类禁区"去了。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他亲爱的妹妹阿莉安娜显得焦虑而不安，她拉着阿不福思在他家的客厅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阿不思。"阿莉安娜那双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里盛满了对兄长的担忧。"你可以不去吗？这太危险了。"

　　阿不思倒是没怎么担心过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可是全世界最了解GD的人，为了剖析超智能AI的运作方式他查阅了五百年来所有的资料，虽然不全面但总比其他人要了解得多，况且GD自从一百多年前的那次暴走过后就再也没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了，估计是自身的调率模式在那之后就进行了自我调整，于是他揉了揉阿莉安娜的脑袋，安慰道：

　　"二十几年来GD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过了，大概是进入了休眠状态，不会有事的。"

　　"可是……"阿莉安娜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清楚阿不思的性格，自己的这个哥哥一旦下了什么决定就很难再更改了，于是她只好沉默着抱住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阿不思也没有再说话，他拍了拍阿莉安娜的后背，微微抿着唇。

　　"我会平安回来的。"

　　

　　出乎阿不思预料的是，整个纽蒙迦德星仿佛都陷入了休眠，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那座高塔一般的实验室，大门口的合金栅栏上挂着一块铭牌，上面用古地球语写着："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阿不思知道这句话，十几年前GD暴走的时候就是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屠杀了联邦首都星三分之二的居民，包括当时的联邦总理跟议会长，他将那块铭牌翻到背面——那里有一个人名。

　　"盖勒特 格林德沃。"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却发现整个联邦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名。

　　就在他沉思的空当里那扇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栅栏门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开启，阿不思吓了一跳——

　　难道这座实验室里还有活人？或者说，GD已经发现他了？

　　可栅栏的另一头空空荡荡，远处的路灯依次亮起，阿不思犹豫了一会，抬脚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都安静得可怕，整个纽蒙迦德星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联邦的资料记载GD在占据这颗星球后就进行了堪称疯狂的杀戮，只有极少数的人得以幸免，逃离了这颗行星。

　　从此这里就成了"生命禁区"。

　　阿不思身旁的投影突然亮起，一个女性AI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欢迎回来。"她朝阿不思恭敬地鞠了一躬，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

　　——一个服务型AI吗？

　　阿不思疑惑地想道，眼神里透露出谨慎的神情。

　　他跟在那个AI的身后走上了这座高塔的最上面一层，眼前的大门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颜色，他甚至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了右侧的白色平台上——

　　然后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阿不思再次看见光的时候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疼到快要爆裂，眼前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实验室中央的平台了，依旧是金色的鬈发，一副拽到不行的表情。

　　——他总是伴随着光一起出现。

　　阿不思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这句话，他细细打量着盖勒特，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盖勒特 格林德沃的身体带着几分虚幻 脚下连着一个投影设备。

　　——难道之前的那一切都是GD给他制造的幻觉？

　　阿不思的后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却毫无来由地感到愤怒。

　　——太荒谬了，阿不思 邓布利多，你竟然会爱上一个超智能AI制造的虚构人物。

　　"好久不见，亲爱的。"他听见了盖勒特那种独特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GD。"阿不思的语气带着连自己都听不出来的委屈，他竟然被一个AI耍得团团转。"你还没有玩够吗？"

　　"我可什么都没做。"GD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我在这里等了你三百年，结果你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为了骂我。"

　　"你真的很擅长玩弄人心。"阿不思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能把一个入侵者耍得团团转还无法分辨真假，你的制造者真是个天才。"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天才。"盖勒特冲他得意洋洋地笑着，金色鬈发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能晃花人眼睛的色泽。

　　"你才不是。"他突然对着面前的AI说道。"你的制造者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你模拟出了他的人格跟我交谈，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你，或者说，我爱你的制造者。"

　　AI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而木然，他脸上跟真正人类一模一样的生动表情跟情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跟先前带着阿不思上来的那个服务型AI一模一样的冰冷神色。

　　"语音验证通过，身份确认，最高权限拥有者阿不思 邓布利多，正在启动编程模式。"

　　阿不思呆住了。

　　——怎么回事？盖勒特 格林德沃那个自恋狂每天都要对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AI说"我爱你"？

　　不过这令阿不思的工作轻松了许多，联邦高层给他的任务是彻底摧毁这个危险评定为S级的超智能AI，阿不思在来纽蒙迦德的路上还思考着用什么方法进行销毁最安全，现在却阴差阳错地直接启动了编程模式。

　　"你的制造者可帮了我个大忙。"阿不思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AI没有再回答他的话，阿不思的手指在编程界面敲出一连串的代码，然后摁下了回车键。

　　"虽然你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让我有些不忍心下手。"他那双曾经令盖勒特沉沦的湛蓝色瞳孔里流动着悲伤的神色。"但你终究不是他，他也从来都没见过我。"

　　AI从进入编程模式后就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他勾起一个阿不思熟悉至极的张扬笑容，异色的瞳孔里充斥着滚烫的爱意。

　　"阿尔，我爱你。"

　　这是全宇宙唯一一个超智能AI在被销毁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六

　　黑暗的实验室里骤然亮起了一束微弱的光。

　　"今年是宇宙历209年，阿不思消失的第十年，我遇到了瓶颈，但我没时间了，联邦跟帝国的战争越来越厉害了，纽蒙迦德已经不再安全。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我要强行将自己的大脑跟星际网络强行连接，成功之后我将不再惧怕死亡，我，将永存于世，我就是唯一的超智能AI，我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我将不再作为一个人类存活，我会成为一个异类，但这样我就能再次见到阿不思了。"

　　"我会给自己起一个新名字——用我的姓氏跟阿不思的姓氏。GD，这会是我的新名字。"

　　盖勒特 格林德沃，史上最杰出的天才，亲手把自己在世界上的所有相关资料抹除得一干二净，然后打开了超智能AI的编程界面。

　　"最高权限拥有着：阿不思 邓布利多。"

　　"攻击模式启动口令：我将世界奉于你手。"

　　"编程模式启动口令：我爱你。"

　　

　　

　　

　　【彩蛋】

　　这是一段被抹去的绝密资料：

　　宇宙历356年，联邦试图将超智能AI"GD"的主芯片移动到首都星并抹除掉"GD"的主动意识，试图打造一个战争武器，"GD"暴走，屠杀了半个首都星的群众。

　　

　　所谓真相，总是被埋藏在久远的历史中。

　　

　　

　　

　　Fin.